游记 | 在乌兹别克斯坦农家小院烈阳下做“国饭”(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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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彩内容
乌兹别克斯坦米坦村庄的巴吕丁待访客如自家长辈。家里上百张轻暖的丝棉被,是为留宿的客人而备。渔塘养肥的鱼,送给左邻右舍炊食。巴吕丁的分享哲学,滴水不漏地渗透进生活的每一个缝隙里,充分体现了米坦村人待人以诚的温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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巴吕丁老人说:“我们中午吃抓饭,这是乌兹别克斯坦的国食。我的妻子现在已经在庭院生起柴火,你可要学煮?”
我点头如捣蒜,他话一说完,我便像一列子弹火车冲向庭院。
猖獗的太阳像个咄咄逼人的泼妇,有着一种让人望而生畏的凶狠跋扈;可是,萨丽娜和她的媳妇却无视于烈阳的恶毒,她们手脚麻利地把大大的铁锅架在熊熊的柴火上面,倒入棉籽油,在油里爆香大量洋葱片,煎软红萝卜丝,再倒入牛肉块,慢慢地炒。之后,加入浸过水的米、葡萄干、盐和香料,猛力翻炒大约20分钟,当米饭呈现温润的金黄色时,便在锅里把米饭压成美丽的半圆形,加盖,焖煮半个小时,便大功告成了。
当她们翻炒米饭时,我要求她们让我试试。阳光炙热、炉火炽热,米饭又沉甸甸的,我翻炒不到半分钟,便汗流浃背,手臂酸痛了,嘿嘿,真是苦差啊!可乌兹别克斯坦人发狂地爱着抓饭这道美食,每家每户每个星期至少得炊煮三四次,主妇们都训练有素了,煮起来轻车熟路的,不费吹灰之力。
在米饭焖煮的当儿,婆媳俩又赶着去做馕了。
巴吕丁的家人用石灶做馕款客。图片源自联合早报
在乌兹别克斯坦,馕就像空气,无所不在。大街小巷、集市、店铺、超市、小食店、大餐馆,处处处处,都可以看到它们扬扬得意地闪烁着身上的亮光。在餐桌上,它是配搭红花的绿叶,但是,少了这绿叶,花儿也就萎蔫了。
此刻,婆媳俩快手快脚地将少许盐加入发酵了的面团里,压成扁扁圆圆的形状,送入石灶,烘烤而成金光灿烂的馕。
各式果脯和坚果、各种腌渍瓜果,花团锦簇地摆满一桌。大家围桌而坐,静静等待主食。
流光溢彩的抓饭一上桌,我就忍不住大声喝彩了:哇哇哇!晶莹剔透的米饭闪着黄金般的亮泽,镶嵌在内的红萝卜和黑葡萄,活脱脱的就是玛瑙和黑珍珠啊!
曾在餐馆品尝过抓饭,不太喜欢,因为每一颗饭粒都被腻腻的油裹住了,吃完之后,可怜的胃囊,变了沉甸甸的油缸。然而,让我大感惊讶的是,萨丽娜的抓饭,却煮出了截然不同的风味。它润而不腻,透不浮油;牛肉的丰腴、洋葱的浓香、萝卜的清甜,都不动声色地钻进了饭粒里,百味纷呈,却又含蓄自重。
姑且打个比喻,过去在餐馆尝到的抓饭,就像是个轻浮的浪子,油嘴滑舌,华而不实。可这一回的抓饭,却像个温雅的儒生,学富五车,却谦虚内敛。难怪乌兹别克斯坦人老是自豪地告诉我:“我们的抓饭啊,有两百多种不同的煮法呢,用料不同,滋味各异!”
饱餐之后,我们又到起居室里,品尝绿茶,继续聊天。
巴吕丁老人说,他父亲最大的愿望便是到麦加去。然而,苏联时期因管辖严格没法出国,他父亲的愿望也就成了泡影。1991年,苏联解体,遗憾的是,他父亲已经撒手尘寰了。巴吕丁老人告诉自己,他一定要代父亲完成这个美丽的遗愿。终于,去年,妻子把家里最壮的那头牛牵去卖了,把钱悉数交给他,让他前往麦加。
“我这一生,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!”巴吕丁老人说着,望向他的妻子,眸子里,孕含着饱满的笑意,还有爱和满足。
聊着聊着,蓬蓬松松的暮色在屋外慢慢地伸展着,满天满地都是朦朦胧胧的绚丽。我们依依不舍地起身告辞,巴吕丁老人将我们送到大门以外,频频挥手,以俄语说道:
“一定、一定要再来呀!”
我回应着说:
“一定、一定会再来的!”
我心里明确地知道,我说的不是敷衍的应酬话。
我是真心地喜欢这个有着深厚历史与文化底蕴的国家,我是真心地喜欢这个民风淳朴的村庄,我亦是真心地喜欢让人宾至如归的这一家子。
车子,在膨胀着的暮色里渐行渐远,我对着那个愈变愈小的身影喊着说:“巴吕丁老人,我一定、一定会再来的!”
来源:联合早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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